【导读】

诸葛亮在蜀汉后主建兴九年（231）八月上表后主，要求把都乡侯、中都护李平废为平民。他认为政府要员犯了严重错误，必须绳之以法，否则就会败坏吏治，后果不堪设想。依法处理，目的是惩前毖后，治病救人。除了判以极刑者，必须给以出路，使其有重新做人的希望。为此，诸葛亮怀着深厚的感情，要李平的儿子李丰宽慰李平，改过从善。

本文载于陈寿《三国志·蜀志·李严传》裴松之注。

【原文】

吾与君父子戮力以奖汉室，此神明所闻，非但人知之也。表都护典汉中①，委君于东关者②，不与人议也。谓至心感动，终始可保，何图中乖乎③！昔楚卿屡绌④，亦乃克复，思道则福，应自然之数也。愿宽慰都护，勤追前阙。今虽解任，形业失故，奴婢宾客百数十人，君以中郎参军居府⑤，方之气类，犹为上家。若都护思负一意，君与公琰推心从事者⑥，否可复通，逝可复还也。详思斯戒，明吾用心。临书长叹，涕泣而已！

【注释】

①都护：指李平，曾任中都护。典汉中：蜀汉后主建兴八年（230），魏国大司马曹休率领大军分道进攻蜀汉，诸葛亮命令李平（当时名李严）率兵两万由江州（今重庆市）前往汉中。
②东关：指蜀汉东部重镇，即江州。李平由江州前往汉中时，诸葛亮奏请任命李平之子李丰为江州都督。
③乖：背戾。这里指李平的犯罪行为。
④楚卿屡绌（chù）：春秋时代，楚庄王三年（前611），楚国大饥，戎人进攻楚国西南部和东南部，庸国率领群蛮也准备进攻楚国。楚国采取主动，派庐戢黎进攻庸国，在庸国的方城（今湖北省竹山县东南）打了败仗，庐戢黎的部下子扬窗被俘。他后来逃脱出来说：“庸国军队很多，楚国应再调大批兵马前来作战。”楚大夫师叔说：“不可，姑且再打下去，敌人骄傲，我们就可取胜。”此后楚军与庸国交锋七战七败。庸国人说：“楚军不堪一击了。”不再设防，最后楚国反攻，消灭了庸国。
⑤君：指李丰，后主建兴八年（230），任江州都督督军。后官至朱提郡（郡治在今云南省昭通市）太守。中郎：即中郎将。
⑥公琰：即蒋琬。

【翻译】

我和你父子尽力辅助汉朝，这是天上的神明都清楚的，并不是只为人们所知道。我奏请你父亲李平都护主管汉中，委任你去管辖东部重镇，没有和别人商量。以为诚心可感动人，事情可以善始善终，怎想到会在中途发生变故！古代楚国官员遭到多次挫败，仍然能够克敌制胜。说明往正道上想就会有善果，这符合必然的规律。希望你安慰都护，要他努力改正过去的错误。现在他虽然被免除官职，权势、家业都和过去有所不同，但奴婢和门客还有一百数十人，你以中郎将、参军的身份在丞相府供职，相比之下，还是上等人家。如果都护能自省前过，一心报国，你和蒋琬能诚心共事，则阻塞了的可以重新通畅，失去了的可以重新获得。望你仔细考虑这些规劝，了解我的用意。我在写这封信时深深叹息，只有流泪而已。